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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圣之前  万军之面  我若抬榇  君敢一战否?

三国年代,风云变幻,英雄辈出。勇气与决心俱佳者,关云长刮骨疗毒,赵子龙长坂救主,甘兴霸百骑劫营,都在历史上闪耀着他们最璀璨的一抹星光。然而在浪花淘尽的时期,却唯有一朵平凡,却足够伟大,让我一直最觉钦佩。

他叫庞德,字令名,出师于马腾,功成于曹操,生平虽战绩卓著,也仅能算得上兢兢业业,比起颜良文丑华雄之流,未可居高而视。但是有一件事却让三人对庞德望其项背,“庞令名抬榇决死战”。他面对的是一代武圣关羽,是那个斩颜良诛文丑温酒杀华雄的关二爷,是那个手抚长髯笑看天下的五虎上将之首。他不是战神吕布,甚至在此番出征中,还不是一把手的决策者。

但是接下来的故事见证了一个平凡武将的冲天豪气,上阵前棺材立于身侧,以无畏赴死之心,气场丝毫不虚那位丹凤眼卧蚕眉的王者。最终他赌赢了,也赌输了。赢的是他做到了吕布也没做到的极限,关羽受伤事小,能让这个单刀赴会的人觉得谨慎和心怯,才是他庞令名这一世最辉煌的一战。输的是,为何统率者是于禁,不是他,为何汉水助蜀,水淹七军让他所有努力化作泡影,为何他心志坚定,还有人怀疑他的兄长在蜀而不用心抗敌?

 

君曾忆否  时光流转  99口棺材  我那口安在?

我曾经像欣赏庞德一样欣赏一位出色的领导者。

他曾经说过,“一百口棺材,99口给腐败分子,一口留给我自己。”

我之所以用曾经这个词,不代表现在我不欣赏他,恰恰相反,单以欣赏之情来说,我对他的评价丝毫不减。

用曾经,只是为了唏嘘,无论当年多么令风云变色的良将,终有谢幕的一天,在历史的洪流中,化作一朵特别的浪花,为我这样的小人物崇拜与敬仰。

曾经,我会思考,如果非是汉水不遂人愿,如果非是于禁拥兵自重,如果非是天地人均为蜀所得,庞德会不会一战成名,会不会就此令三国画卷改写。正如,曾经我也遗憾过,那99口棺材终究没有等到最后那口功成身退的时刻。

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,他果敢、严肃、大刀阔斧、雷厉风行……他的书法是所有领导者里我最爱的一个,刚正有余,魄力尽显。在他淡出人们视线之时,随性、温和、深居简出、闭门谢客……他在清华大学建校80周年之际写下“水木清华,春风化雨,教我育我,终生难忘”。他一副墨镜,淡然而稍显落寞地站在TIAN’AN门城楼上,看着国庆游行方阵在面前走过,而自己已然成为一个局外人。

持如履薄冰心  行勇猛精进事  五子良将  一生一战所累

如果我不告诉你,有几人知晓,水淹七军中的于禁,乃是五子良将之一,和张辽、徐晃、张郃、乐进齐名。如果我不告诉你,又有几人知晓,《三国志-于禁传》有这样一句话,“太祖建兹武功,而时之良将,五子为先。于禁最号毅重,然弗克其终。”

如果要对比水淹七军之前的表现,于禁其实在庞德之上不少。于禁治军,以法御下,十分严格,在军中极有威信。有不少史实可以说明于禁之前的作战冷静、沉着且勇猛顽强(出于篇幅不一一例举,毕竟不是本文重点)。持如履薄冰心,行勇猛精进事,这句话形容于禁并不过分。

但是这位五子良将之一的于将军,一生却为一战所累,晚年被放回曹地后,曹丕表面上用昔日荀林父、孟明视的故事安慰于禁,而且还授予他一个安远将军的封号,暗地里又派人在高陵的墙壁画上水淹七军时于禁被俘的情景,于禁因此羞愤而死。

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功过相抵这样的词汇,在我的印象中,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例实在多如牛毛。救人一千的功绩不能抵消杀人一个,现实就是这样残酷。人们评价一个将领的时候,更多地去铭记的,是他的污点。

就好比对于现在的一个位置,如果做得好是责任,是本分,做得不好,便是一种罪过。

抬榇一战,需要大勇气、大决心。然而数万人的性命系于领导者降或不降,一念之间,是生灵陨落,还是自我放逐,更需要超然的勇气和决心。

于禁和庞德的情况不同,于禁和曹操相交三十多年,情感深厚,而庞德是降将,家小尚在曹操掌握之中,军中本就对他信任不足。两个人的身后是完全不同的顾虑,对于禁来说,一时气节是极为容易的,我并不认为,征战沙场多年,刀口饮血的良将,会惧怕死亡。如果于禁是犯了大错,尚可理解,但以三国志记载情况看,水淹七军,天助之力显然占据主因,莫非君当真以为关羽也和诸葛孔明一般能呼风唤雨?

因为天公不美,兵败被俘,主将一声硬气,也许身后诸多士卒便将一起翻身死战。这样的情况,于禁又会如何选择呢?于禁会预计到,他投降之后,对他这一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吗?于禁会想不到,在他后来的颠沛流离中,受尽侮辱,白发苍苍之时,还被墙上的画激得羞愧而死吗?

不知道时光若能倒流,于禁会不会选择同样的做法。

但有一点我自认为完全可以确定,于禁的勇气和决心,当不在庞德之下。

 

人不轻狂枉少年  少年且看  不在高处  不知高处难

后来,我懂了。

无论是于禁,还是庞德,都改变不了三国历史的走向,他们永远只会是历史述说的谈资。只不过,于禁受到唾弃,而庞德赢得尊敬。但是,对于曹操的军队来说,对于他们士兵的家人来说,或者,又是另一般景象了。

我依然欣赏那位说出一百口棺材的老人。

有人说,除了他之外,同一个位置上,没有能相当的,与之平齐的领导者。

这个观点我不认同,庞德于禁,我爱庞德的豪气,却也爱于禁的隐忍。

每一个坐到你们期待位置上的人,你们总希冀他在任期里就能翻云覆雨,把中国整出个太平年代。但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,可能和你们的爷爷奶奶,爸爸妈妈一样,也是世俗的,也是会生病的,也是有着喜怒哀乐的。他们在历史舞台上或许将留下出彩的亮点,但终于还是自然规律调戏的对象。

就算是中国最为人们铭记的那位总理,你可知晓,他人性中最得当的一点,便是在领导者中的处世之道,为什么他没有在斗争中被当作出头鸟打掉,为什么他尚能和晚年犯糊涂的CHAIRMAN保持良好关系。因为,其实他才真正了解了政治这滩水里的中庸之道。也所以,才有了你们长街送别的机会。

在我们年轻的时候,我们必须轻狂地蔑视这个病态的社会,但是我们也要慢慢长大。一个社会,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。

也许你有很多很多的想法,可能你会更加豪气地说,我将抬出1000口棺材。

可惜我要告诉你,一万口棺材又如何?

庞德的决死一战,射伤关羽,终究没有射死关羽。关羽,究竟还是五虎上将之首,究竟还是一代武圣。正如这个社会,你想改变的,发现最后,它依然稳固地杵在那方,不动一分。

所以,包括年轻时候的我,包括可能会提出质疑的你们,如果坐在总理的位置上,都会明白一点,不在高处,不知高处难。

 

海到无边天作岸  山登绝顶我为峰  我辈命运  当自强

不论你们信不信,鄙人愚见,两百年之内,GC主义不可能实现,社会公平绝不可能,让一个人幸福最好的办法是让另一个人不幸福,让一个人成功的必要条件就是有一个人失败,当前的社会就是这样,无法共同前进,区别只在,你成功他失败还是你失败他成功。

其实扪心自问,对于社会资源的不均,有多少人是真正伟大而崇高地希望绝对公平的?有多少人不希望能出人头地?这里的出人头地,意味着在很多人眼里,他们一样追求自己过得比他人好。正如学者所说,幸福感是相对而言,假如有一天社会绝对公平分配,造成的结果,或许在病态人格的前提下,是大家都不幸福。

我们骂腐败骂贪官,究竟有多少人是因为自己分不到一杯羹?

须知,每一个人其实都是自私的,往开了说,他在意的人也就自己和亲友,再多一些,同族、同国。别的不说,假如日本现在灭国,匀出来的土地资源啥的全给中国,有多少中国人是难过大于开心的?

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,假如每一个人都想当救世主,都希望全世界每一个人过得很好,那大概是另一种更奇葩的变态。

我们有着自己在意的一个圈子,为了这个圈子里的幸福而努力着。

其实我们的努力,本质是让另一个圈子不幸福,但是我们会理性地忽略掉它。君不见,当你拿到一份工作沾沾自喜之时,地球上必然会有另外的人黯然神伤。

我不禁有大胆的猜想,假如让抱怨的人们去当总理会怎么样?

他们要花多久去熟悉各种各样的“定律”、“规则”和错综复杂的“关系网”。

假如他们熟悉完毕,或许当初的热血之心,也几乎消磨殆尽了吧。

我们的努力和不甘心,至少在我们活着的年代,是不可能做到理想的境界,我们只能做到,让自己幸福,让别人不幸福,很残酷,但是必然。

好比我从来讨厌老师祝全班同学都高考顺利一样,只有落榜,才有状元,成王败寇,永恒存在。

用我最喜欢的励志诗之一与诸君共勉——海到无边天作岸,山登绝顶我为峰。

在这个无法改变的年代,我们靠自己,不靠总理。

 

后记:鞠躬尽瘁  不为良相  谁人可为良相?

写这篇文最初的诱因是看到王新江老师的博文。

小小地叫板一下王老师暗喻的良相说,同时为现在的“良相”平平反。

我们对“相”的期望值,和一个正常人拥有的能力,是否相去甚远?

这永远是值得反思的。

就仿佛我想说的,庞德于禁,皆得我心。

诸葛者,于其历史,已臻极境,夫复何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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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木

白木

8篇文章 12年前更新

水浸木伤沐 风依山抚岚 有女年华好 火舞不因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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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 8篇